上午十點半,第一根針管插進村民的靜脈中。

直到跟感染者面對面,萊維才第一次好好的看著這座村子的慘狀,他早就習慣忽略細節來避免增加自己不必要的負擔,但要百分之百做到視而不見也很難。

大部分的感染者都已經呈現出三期的病徵,這個階段的感染者被病毒折磨的無法入眠,加上幻覺的糾纏,只要仔細往他們的眼中一看就會發現虛弱只是表象,他們就像在生命的灰燼中緩慢悶燒的火種,並以暴躁做為最後燃料。

拔出針管的同時,他的觀察也點到為止,由於三期感染者的自癒能力已經大幅衰弱,他在小小的針傷擦上止血藥再按上棉花用ok繃緊緊貼上,這個舉動對即將消失的村子毫無意義,卻是為了不引起懷疑的必要動作。

「為什麼這麼久才來?」眼前的感染者拉下袖子時忽然開口,並瞪了萊維一眼,彷彿萊維傷害過他似的。

萊維對上感染者的眼睛,用溫和懇切的歉意說著官腔答覆,「我們在這段期間一直持續有在空投物資,中央也一直在努力研究樣本,很抱歉我們可能在對病人的關心這方面有些疏失讓您覺得被遺忘,但我們絕對沒有要這麼做的意思。」語畢,感染者不再言語,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卡萊爾只能對四人投以抱歉的眼神,這些人需要的並不是一個理由或說法,他們真正需要的是一個能被他們怨恨好緩解自身痛苦的對象,萊維也不怪他們。

注射藥物的工作仍在繼續,一個又一個注射完畢的感染者待在教堂的座位裡等待後續宣導和說明,不過教堂裡的暖氣可能才是讓他們繼續待在這的最大主因。

出於某種哨兵的直覺,又或者說是萊維感覺自己又開始聞到焦慮的氣味,他抬頭看了Yasen一眼,發現有個少年已經排到了Yasen面前,Yasen在少年的面前動作變得遲疑許多,讓他不由得多看了少年幾眼,褐色的亂髮,因為重病而顯得混濁的綠眼,還殘留著少許稚氣的面孔…就如同看向這裡的卡萊爾。

他剛理出一絲頭緒,就立刻被座位區的騷動中斷,一名披著披巾的婦女面色漲紅的按住自己的胸口,低著頭瞪大雙眼開始發出像是刮砂紙般粗糙的喘息聲,引起周遭的人紛紛回頭關注。

「過敏反應!」萊維根本不知道具體的生理反應是什麼,但總之喊就對了。